中国免签证广招境外游客 诸多不便观感差未尽人意

近半年来，中国为了吸引外籍游客，共提供11个亚洲及欧洲国家免签证入境的优惠措施，以促入境观光财，拉抬国内消费。但旅游分析人士说，国际观光客基于航班数、旅游便利性和入境中国意愿偏低的三大劣势，不会因免签利多就提高赴中国旅游的意愿，因此，此利多政策的成效恐有限。相反地，他们说，免签对中国观光客出境观光具诱因，只不过，或因受经济恶化冲击，中国游客出境旅游的复苏力道仍显疲软。目前11国中，仅有泰国和新加坡提供免签互惠，较为积极吸引中国游客。

自去年下半年以来，中国广开免签“朋友圈”，再对新加坡、汶莱、法国、德国、意大利、荷兰、西班牙、马来西亚、泰国、爱尔兰及瑞士等11国释出免签利多。

据官媒《人民日报》1月26日报道统计，中国核发免签的‘朋友圈'已扩及全球54个国家。据中国国家移民管理局的最新统计，去年12月起实施免签的6个欧亚国家当月持普通护照免签入境人数达11.8万人次，占同期6国入境总人数的55.1%，这些外籍旅客来华观光和从事商务活动者占比达77.3%。

分析人士说，中国经济前景不佳，随着出口和投资的两大支柱乏力，官方只能积极拉抬消费来刺激经济，因此近期罕见地释出免签利多，就是着眼观光能带动的消费，其中尤以吸引外籍旅客入境观光和把中国观光客留在境内消费，最有利于中国经济。

赴中意愿低 免签难吸引海外游客

不过，在马来西亚吉隆坡的亚洲旅游分析师加里·鲍尔曼（Gary Bowerman）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中国免签策略吸引海外游客的成效恐有限。

他说，飞往中国的国际航班复航率偏低、外籍游客在中国境内旅游仍不便。再加上各省观光景点的创意营销不足，都让海外游客对中国兴趣缺缺。最糟的是，各国人士在疫后赴中国的意愿已大幅滑落。

鲍尔曼说:“全球、尤其是西方国家近年对中国的观感已改变许多。观感不佳的前提下，中国就不会是他们想要去造访的具吸引力的国家，就这么简单。”

鲍尔曼说，海外旅客多认为在中国旅游的便利性偏低，例如付款应用程序多是中文，且部分商店仍拒收外国信用卡，雖然微信支付已可连结外国信用卡。

他还说，中国过去并不重视入境观光财，但随着官方力促国内消费，未来透过海外和本地观光客来拉抬境内旅游消费将具优先性。

鲍尔曼说:“旅游带动的境内消费将非常重要，我认为，中国将持续改善并扩大境内旅游，这将是优先政策。”

他说，相较于中国本地游客境内观光的热络，中国疫后出入境观光旅游的复苏力道仍差强人意。其中，中国旅客一向受限于出境许可和繁琐的旅游签证程序，因此，他国若能提供免签，去除签证限制并降低旅行成本，将可有效提高中国游客出国旅游的意愿。

中国曾是东南亚观光国家的最大游客来源国，但鲍尔曼说，基于航班复航率不高、中国旅客荷包缩水及对出国旅游的期待过高，目前赴亚洲其他国家观光的中国旅客人数并未明显回笼。

鲍尔曼引述国际旅游统计数据称，中国旅客2019年赴东盟国家(ASEAN)的总观光人数达3200万人，其中，1100万人涌入泰国，但2023年，仅有1100万人到东盟国家(ASEAN)旅游，仅剩三分之一，其中，到访泰国的中国旅客也仅有342萬人次。

但泰国3月起将对中国使出永久免签的大招，希望今年能吸引到800万人次的中国游客。而中国和新加坡则自2月9日起，将启动30天停留期内的互免签证措施。

给永久免签 泰国吸引中国游客最积极

泰、新即将上路的免签互惠措施已催化中国旅客的出国观光意愿。

在上海的携程旅游集团公关经理薛雍乐以书面回复美国之音表示，具内部统计，中国与新加坡宣布互免签证后的10分钟内，携程中文平台上、新加坡旅游产品的搜寻量就大增30%。她说，截至1月24日，中国游客春节前往新加坡的预订量年增超过14倍。另外，中泰两国1月28日签署免签协议的当天，泰国旅游相关的关键字搜寻量也日增逾7倍。

薛雍乐说，受惠于亚太国家签证政策相对宽松、航线更短、航班更频繁，泰、新、马都是中国游客春节的首选出境国，他们在春节假期间的境外旅游订单量已较去年同期增加10倍。至于中国游客前往欧洲的主要障碍仍是航班有限和签证手续冗长。

她还说，中国游客出境游的倾向也有所改变，越来越多人偏好体验型旅游产品，像是年轻人时兴到海外观看演唱会和音乐节。

中国“特种兵旅游”不利拉抬旅游消费

此外，中国旅游市场的成长前景也非常可期。薛雍乐说，据携程1月中旬数据显示，国内旅游订单已比去年同期增加7倍。以今年冬天为例，中国游客时兴滑雪旅游，多数人偏好境内的滑雪胜地，但预订日本北海道和瑞士阿尔卑斯山滑雪行程的中国游客也有增加趋势。

不过，她表示，中国旅游市场太大，消费者的购买力水平参差不齐，其中，有透过所谓“特种兵旅游”来找低价套装行程的游客，也有购买豪华旅游套装的游客，似呈两极化发展。

“特种兵旅游”主打在最短时间内、以最少的花费，游遍最多景点，但此紧缩开支的旅游趋势恐不符中国拉抬观光消费的目标。

台媒《中央广播电台》1月25日发布台北海洋科技大学通识中心副教授吴建忠的评论直言，中国年轻人崇尚“特种兵旅游”和体验式消费，他们愿意花一千元人民币去看演唱会或滑雪，但拒绝像长辈那样，将“买买买”作为旅游核心。这种消费大降级下，原本去韩国、日本、加拿大的旅游计划都改成奔赴中国的哈尔滨了，而且就算人到当地，也无助于刺激当地的旅游消费。

官媒《人民日报》去年12月20日报道，2023年前三季度，中国国内旅游总人次达36.7亿，旅游收入达3.7万亿元人民币，同比分别增长75%和114%。

该报道引用中国文旅部副部长杜江的话称，境内旅游市场相当“火爆”。中国旅游研究院在发布《2023年旅游经济回顾》时预测，今年入出境旅游人次和收入将分达2.64亿人次及1070亿美元。

中国单方面免签 鎖定欧盟人口大国救经济

在台北的政治大学外交系教授黄奎博刚自北京返台，他也观察到，中国的观光产业身陷寒冬，不仅街头外国观光客少得可怜，北京机场的部分精品店也仍未开始营业。他说，过去观光并非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指标，但为了增加经济收益，北京也精准地对欧洲等消费大国祭出免签优惠，就是为了拉抬境内的旅游消费。

淡江大学欧洲研究所副教授张福昌也说，中国单方面提供免签的6个欧盟国家，总人口约2.7亿，占六成欧盟人口，若能成功吸引到这些出手仍大方的欧籍观光客，可望促进观光经济。

他还说，免签政策也方便专业人才的流动，爱尔兰和荷兰以低税率闻名，也是欧盟经济活力最强劲的国家，双边的投资交流若能强化，也是抢救中国经济的良方。

张福昌告诉美国之音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现在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如何拯救中国经济。他要跟美国平起平坐，极力拉拢的全球南方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合作关系，都必须要用钱来维持，所以没有经济、没有钱，中国梦就难以实现。”

中国急欲重回“观光超级大国”行列

在台北的中华优质旅游发展协会理事长李奇岳则说，中国罕见地单方面给予11国免签的政策，看出中国急于重回“观光超级大国”的行列，而且目标锁定关系友好的国家，开放免签，也较能吸引到海外旅客入境观光。

根据中国文旅部2020年3月发布的旅游数据，2019年中国公民出境旅游约1.55亿人次，外国人入境旅游达1.45亿人次。李奇岳表示，中国2023年的出境旅游仍缓慢复苏，虽平均消费力衰退，但有能力出国旅游的消费群属中高收入人士，应较不受中国经济动荡影响。